第九十九章 君臣缘止(3/4)
作品:《沉鱼策》止,也不知想说什么。
夫差不断催促车夫快一些再快一些,仅仅用了平常一半的时间便赶到了伍府,夫差刚一下车,便全部人僵在了那里,双眼直勾勾地盯着门楣上那朵白得刺眼的素花灵幡。
这种素花灵幡,只有主人过世的时候才会扎,如今扎在伍府门上,也就是说相父……不会的,夷光说过,相父还可以撑旬日,他只昏迷了旬日,相父不可能逝世的,尽不可能。
想到这里,夫差也不知哪来的气力,疯了一般地冲过往,一路冲到正堂,在那里,他看到了一具玄色的棺柩,静静地摆放在中心,棺柩前摆着一块牌位,上面写了四个——伍公之位。
姬临身披麻衣跪在灵前,麻痹地往火盆里扔着一张张纸钱。
在看到棺木前,夫差心底始终还抱有一丝理想,可现在……由不得他不信任,那个无所不能,永远巍立不倒的战神伍子胥真的逝世了!
夫差曾经不止一次想象过伍子胥逝世的场景,甚至那会儿还有些期待,可真到了这一刻,没有半分欣喜,只有无尽的哀伤与失落,那种感到,他只在阖闾过世的时候有过,就连知道孙武逝世迅的时候,也没那么难过。
本来……二十年的朝夕相处,他真的将伍子胥当成了相父,是君臣亦是父子……
忽然,手背被什么东西烫了一下,低头看到,一滴透明的液体正顺着手背的纹路缓缓滑落。
夫差抬手抹过眼角,蓝本干燥的指腹变得湿润,本来……是他的眼泪。
不止夫差,夷光亦是满面震惊,她当日替伍子胥把过脉,明明还有能旬日的生命,如今才第六日,怎么就……
夷光平复了一下心绪,道:“什么时候的事情?为什么没人告诉我?”
阿诺黯然道:“是昨夜的事情,奴婢见娘娘由于大王的事情心神俱疲,便没敢将这件事禀告娘娘。”
“但……不应当是昨夜,明明还有五日才到大限。”夷光喃喃自语,以她的医术不可能涌现这么大的偏差,当中定是出了问题。
那厢,姬临起身,涩声道:“蓝本确实可以撑上旬日,但伍相知道吴国危机并未真正化解,越国随时会攻来,所以伍相回来后,昼夜不眠,殚精竭虑,定下了反抗越国的计谋。”说到这里,姬临接过管家递来的一卷竹简,呈到夫差眼前,哽咽道:“伍相临终之前,让末将必定要亲手交到大王手中。”
夫差双手发抖地接过,小小一卷竹简却犹有千斤重,令他难以遭遇,展开之后,上面写满了密密麻麻的绳头小字,夫差一眼就看出是伍子胥的字迹,但笔力软弱无力,显然是重病之时所书,好几根竹简上留有暗红的痕迹,夫差知道,这是伍子胥吐出来的血,他几乎能看到伍子胥一边吐血一边纂写竹简的样子。
“相父……相父……”夫差捧着竹简,一遍遍呼喊着这两个字,声若泣血;惋惜,伍子胥再也听不到了。
夫差越唤越是伤心,伏在地上痛哭不已,直至此刻,他才知道伍子胥对自己毕竟有多好,多重要,惋惜一切为之晚矣。
君臣父子之缘,至此为止!
夫差委曲克制住心中的哀伤,警惕翼翼地捧着那卷重若千斤的竹简哑声道:“相父可还有什么话留下?”
听到这话,姬临神情忽然变得复杂起来,“相国大人有一事交待,看大王能够应允。”
夫差没察觉到他的脸色变更,催促道:“何事,快说。”
姬临似有什么难言之瘾,迟迟没有往下往,直至夫差再三催促,方才咬牙道:“相国大人说他逝世后,挖出双眼置于东门之上!”
夫差自觉愧对伍子胥,原想替他完成最后的心愿,以慰后者在天之灵,万万没想到竟然会是这样一个请求,既惊又哀,踉跄着退了几步,就着夷光的手委曲站稳后,颤声道:“相父……竟如此怨恨本王吗?”
“相国大人没有恨大王,否则也不会拼逝世为大王留下这册兵书。”姬临的话令夫差稍感安慰,但随即升起更多的怀疑,“既然如此,相父为何要挖眼置于东门之上?”
“相国大人说,他进吴数十年,早已当自己是吴人,无论将来吴国事盛是衰,是兴是亡,他都想亲眼看到。”
夫差踉跄着走上前,手指缓缓抚过冰冷坚硬的棺木上,“相父心系家国天下,至此都在为吴国与我这个不成器的大王筹谋操劳,我却自认为羽翼已丰,借着一些小事,对相父诸多挑剔打压,最后还将相父贬成庶人,令相父晚年不宁,郁郁而终,我真是该逝世!该逝世!”
夫差哽咽哀凉的声音在灵堂中响起,令人闻之落泪,一旁年老的老管家更是老泪纵横,他追随伍子胥二十余年,亲眼看着后者从盛极至衰极,也亲眼看到这座伍相府从门庭若市到一夕之间门可罗雀,尝尽人情冷热凉薄。
许久,夫差抹往眼角的泪痕,道:“本王明确相父一片忧国忧民之心,但剜眼之事,万万不可。”
“可这是相国大人的遗言。”姬临心中也是万般不愿,无奈伍子胥离世之前逼着他必定要应下来。
本章未完,请翻下一页继续阅读......... 沉鱼策 最新章节第九十九章 君臣缘止,网址:https://www.254y.org/116/116998/100.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