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甄懿在苏醒过来，已是蓦然。

背上钻心的疼痛连着皮肉与筋刺骨，甄懿像是听见了骨头碎裂的寒意，直直地往心沟里去。

等甄懿抬眸，只瞧得便装的萧绎在一旁趴在桌子上歇息着，咫尺的距离。

甄懿强撑着身子，营帐内暖意高燃，甜甜的熏香安神入定，即使甄懿身上的衣衫薄得很，却一丝也感受不到冷意。

甄懿迈着颤颤巍巍的步子走到萧绎身边，睡颜安然，宛若天赐的五官柔和俊美，像是雕塑而成，一副书生卷气一如从前她初识的凌圳，眼盲心不盲，不带有任何一丝防备。

若是只如初见，那该多好。

她是贪心的，她喜欢那个眼眸清灵，面目含笑的男子，像是临风窗下岁月景好的君子之交，不同于钟誉的闹腾与欢快，他是独立而外的存在。

在甄懿的心底，对自己百依百顺信任之极的凌圳是他，霸道执着又颇工于心计的萧绎也是他，幼时所见，那倔强高傲的男孩也是他，他……始终在心里是有一席之地的。

只可惜，仅仅是这朋友知交的一席之地了。

或许年少不懂事，在宫闱深深处有着不一般的存在的彼此二人产生过那朦朦胧胧的爱意，可这一切，早就在甄家的一场大火之中，悉数灭得干干净净。

想到此，甄懿心中又是一阵惆怅，俯身细细瞧了瞧，萧绎眉宇间倦怠的颜色依旧不褪。

人上山河，心中荧光。

纵使是他这样睥睨天下多年的人，也会有如此困倦的时候吗？

忽地，本合眼好好的萧绎睫毛一动，睁开了眼。

甄懿也未想逃想避，微笑地望进他的眼里：“萧绎。”

萧绎乍然起身，胸中喜悦万分，激动地握住甄懿的双手：“丫头，你醒了！”

甄懿扼首，不失分寸地将手缩了回去。

萧绎心中万分喜悦，直直起身扶住甄懿，关怀道：“可有什么不舒服的？伤口还疼么？”

萧绎一番小心翼翼的涅，让甄懿鼻子发酸地好笑，“伤口肯定疼，但是没碍了，能捡回这条命，算是我运气。”

“此事是我失策……对不住……”萧绎面孔上难掩自责。

这回，他失策了，慕容衔也失策了。

“这不是你所想的，与你无关，无需自责。”甄懿大方宽慰道。

慕容衔赌萧绎会护住甄懿周全，而萧绎自认为能护住甄懿周全，可惜不是的。

这世上又有多少事情，是人能一手掌握的呢？

“本王，绝对不会放过傅柔嘉。”萧绎在甄懿面前重许诺道。

就算现在将那个女人抽上一百一千次鞭子，都换不回甄懿所受之痛。

甄懿想着傅柔嘉那将自己恨之入骨的涅，悲哀地摇摇头。

“关于她的事情，我不想再听到了。”

落到了“活阎王”的手里，下场如何凄惨，还用得着多想么？

“一切依你，你的伤还需要静养，先躺下歇息吧。”萧绎柔声道，仿佛让甄懿错觉到当初那位眼盲心灵的凌圳，又回到了她身边。

“凌圳……”

甄懿也不知道，为何会突然沙哑着嗓子叫出这一个名字，只是她做了一个又长又远的梦，太过真实，一朝回到现在，仿佛现在才是梦了。

“我在。”

萧绎贴上甄懿的手背，用着手心灼热的温度传递给甄懿，真真实实的，存在。

“你为何不能只是凌圳？”

甄懿的话犹如惊华一般，虽然细细软软的，落在萧绎心底，却好比万千马蹄，踏在他心里。

“我若只是凌圳，你会如何？”萧绎看着甄懿，眼中似有些许无奈。

“若是如此……若是如此，我便不用……”

不用这般为难。

她不想让慕容衔出事，同样消萧绎平安。

至少，不要兵刃相见。

以前她总以为对萧绎的感情，只要是点到为止，就可以豁免掉一切不甘的情绪，不好的元素，可傅柔嘉给她的那顿鞭子，却让她想通了很多事情。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正如她的母亲一般，一生都因为这前秦公主的噱头，奔波流浪。

“你老实告诉我，你掀起的这场战争，是不是真的……因为我？”甄懿直勾勾地盯住萧绎，鹰一般锐利的眸子下，萧绎逃不开任何一丝多余的情绪。

“是。”萧绎本就不想瞒着她。

甄懿嘴角勾起一抹讥诮，冷声道：“那么多人因此丧命，只因为我一人？不觉得可笑么？”

说来也是奇妙，傅柔嘉边鞭打她的时候便叫骂，可她就是一句话也不说，因为她在想，如果自己因为萧绎的失误而被打成重伤，萧绎会不会在内疚之下，从而动摇心意？

如果真能如此，她半个身子的残废又如何？

“在我心中，你的性命，胜过千军万马。”萧绎认真道。

“可我不觉得。”甄懿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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