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只觉郁闷，像是替自己辩解一般，安亭溪说道：“虽然您说回到过去是我的选择，可我真不是故意要到这里来捣乱的。况且，我拼尽了最后一丝力气才把綦友嘉拖到岸边，也是真心实意想帮李夫人的啊。”

空严微微一笑，道：“人间万象、皆为虚幻，真，不过一‘心’、一‘意’尔。易安居士乃旷世奇才，她的交友方式你想必已经领教，纵横千古，心意想通者便引为知己。你出现在这里，或者出现在书本之中、碑帖之上，实无分别。”

说李清照旷世奇才当然没错。不过，自己怎么能跟书本之中碑帖之上李清照那些知己相提并论呢？虽然自己也很想跟李清照做朋友，可自知之明还是有滴……哎，原本还对李清照打算收自己为徒这个提议颇为心动，现在看来……“空严大师，”安亭溪心里似乎已经有了主意，又探身向前，双手合十，道：“我要回家，还望大师能指点迷津。”

空严道：“怎么来，怎么去便是。”

“不是吧，”安亭溪苦着脸说：“我和綦友嘉上岸之后，自己便又跳进西湖，就是想怎么来的怎么回去。结果飘在西湖上，哪儿也没去成。”

空严又将眼睛垂下，双手各自放在膝头，道：“如果这是一扇门，要在固定的时间用钥匙才能打开呢？”

“固定的时间？钥匙？”

空严没再多说，只道：“去吧，你不是还有事吗？”

安亭溪并没有起身，而是追问道：“您说的固定时间是不是和我十多天前落水时相同的时间？可，钥匙……究竟是什么？”

“亭溪，还有一点提醒你，如果你今天不能回去，一旦明天佑隆与孙小姐成亲，一切将不可逆转。”

“你是说我就再也回不去了吗？”

空严沉吟，没有回答。

“那我会死吗？”

空严答道：“一切都没有发生，我不知道。”

“您不是说有因就有果吗？”

“你回不去是果，也是留下来的因。这个因还没有发生，哪来的果？”

“可是……可是，我在这里经历了那么多事情，为什么偏被綦友嘉结婚影响了？”

“这就像是你在看一本书，无论你多么身临其境，为这本书投入了多少感情，获得了多少美好的经历，一切都已经注定，不是你更改得了的。而你本就因为佑隆而来，你影响了他，也影响了自己。”

哦？原来自己这么讨嫌，怪不得九百年后会被他用篮球砸中……好吧，好吧……安亭溪忽然一扬头，问：“您不会告诉我，綦友嘉就是那把我回家的门钥匙吧？”

空严把眼睛睁开，答道：“正是。”

安亭溪目瞪口呆，半天，才开口问道：“您的意思是，到时间就把綦友嘉推进水里去，然后自己跟着跳下去。我回家，他……他会怎样？”

“不知道。”

“不知道？”

“也许，他重新浮出水面漂到岸边，为人所救。就像什么也没发生过。”

“什么也没发生过？”安亭溪重复着这句话。但愿綦友嘉能像自己从未插手救他那样，该怎么昏还怎么昏。一直昏到孙尔雅不耐烦走人的时候再醒过来，然后什么都不记得了——包括自己。

只听空严道：“去吧，佑隆还在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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